沈氏之胸襟

  前兩篇說了《沈氏玄空學》裡面那些東西的遺禍,本篇忽然讚揚其胸襟者何也?非也,讀者莫誤會,筆者以此作一諷喻而已。

  概筆者曾經閱讀過坊間風水時師對沈氏之讚揚,其中描寫沈氏“功德”之字句,可謂感人肺腑。然時師對沈氏讚嘆已足後,亦不忘要來些清算。於是其等找來風水祖師楊筠松、蔣大鴻等人,窮追猛打,令人不禁唏噓萬分。可笑者乃,此類讚嘆沈氏,詛罵楊筠松之時師,其等必定讀《青囊》和《地理辨正》,以誇張的方法說明自己如何明白此經書云云;若出書為業之時師,亦必定以其癡想,註解《地理辨正》。此類已為略有道德者矣,更無恥者是某些俗師,這邊廂破口大罵楊筠松、蔣大鴻等祖師卑鄙下流,那邊廂卻不忘售賣其“楊公三元羅盤”,更贈送“蔣公盤銘”。此等俗師,皆術士最猥者也。

  沈氏乃當時術士之翹楚;現在俗師之楷模。今之師傅,凡忠沈氏者,其原因有二,其一,可以學其罵聖不遺餘力的勇氣,以誇張自己本來不多的術數知識;其二,學習沈氏“廣闊無量”的“泄秘”精神,以作為銷售自己風水物品時的大無畏胸襟。為何筆者寫“廣闊無量”與“泄秘”連用了兩次引號?概因這些“廣闊無量”與“泄秘”,都是時師的藉口而已,事實與他們的理論,實在相差很遠很遠。上述筆者所言的兩個原因,其實道理如一,殊途同歸,所謂異曲同工也。這道理就是現在的俗師,借沈氏之偽善,去掩飾自己的真惡。最終目的,無非騙財。

  讀者或風水愛好者試細心觀察,所見今日的坊師,大凡宗沈氏者,皆喜歡罵前賢,而且真的如文革時罵人那樣,所謂“鬥垮鬥臭”。這類俗師喜歡罵的人,並不是其他,正是沈氏的玄空學啟蒙導師--其一,楊筠松;其二,蔣大鴻;其三,姜垚;其四,章仲山。其實還有很多,不勝枚舉。

  有時候筆者會想,這些前輩祖師真的非常無辜。有心的讀者試從其他角度想想,舉一例子,如果你是一位老師,你把自己的東西都教給學生了,但學生就天天罵娘,你以後會否還有動力去透露真相呢?諸如楊公、蔣公等祖師,他們透露真訣可謂切肝解膽,傾囊相授,卻換來被一些無謂人無情詛咒,此乃何其心淡的事情。

  按照沈氏的要求,所有學習都應該是這樣的:

  祖師必定要將自己所得的東西,一字不漏地寫出來,因為學生沒有甚麼毅力與空閒去蒐集資料;其二,祖師不能給後學任何的問題去啟蒙後學,因為學生個個是豬,不做功課的,否則就罵祖師做守秘;其三,祖師必定要尊重學生的意願,對學生要有禮貌,不能稍微違背學生的要求或者謬見。

  敝見覺得,作為這位沈君的老師,真的要有很高尚的情操與很低下的自尊,否則三天之內,必定被其氣死。

  要有高尚的情操者,因老師事事都要先為他人著想,至於老師私人的事情,只能在學生的事情完美地完成後,才可以略為粗心,甚至不用理會;要有低下的自尊者,因為老師必須對學生的要求言聽計從,為學生者,要比為師者受人敬仰,事事貶低老師而抬高自己。

  讀者可能會覺得筆者對沈氏前述的三個要求乃誇張,其實非也,承柏氏並非一名喜歡誇張的人,反之,鄙人的說話,真的句句有根有據也。不信?且看承柏氏一一細說與君聽:

  一,沈氏要求祖師必定要將自己所得的東西,一字不漏地寫出來,因為學生沒有甚麼毅力與空閒去蒐集資料。大家去看看沈氏的《地理辨正之抉要.青囊序》篇。他開篇即云:

  “蔣大鴻所著《地理辨正》,採楊曾諸書。以形家言而論,實較他家為勝。惟句句謎語,令人易入殊途,蔣注尤甚。紹勳昔調蔣氏著《辨正》一書,實有見地。惜誤解天機不可洩漏,未將諸要訣註出。又不將玄空用法,一一告諸於人,致後人偽說百出。雖為地理之功臣,亦為地理之大罪人。然始作俑者為楊筠松。不知此係九宮之術已盛行於漢時,何必妄作歌訣,不以正宗示人。聰明誤用若筠松者,其居心實術士之最下流者耳。”

  沈所言蔣大鴻的句句謎語,可謂無辜也。我看蔣公的書後,不僅覺得蔣公披肝掛膽,不畏天譴;還覺得蔣大鴻先生對後學真的處處無微不至,循循善誘,所以是謎非謎,實在見仁見智。自己不去細心領會,卻希望守株待兔,天下間豈有如此多不勞而獲的東西者耶?

  同樣,沈云其他註解《地理辨正》的人錯漏百出,此與楊公、蔣公有何相涉者耶?君豈見錫山無心道人章仲山君的《直解》有錯漏百出的情況耶?此誠乃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者也!

  又若云楊公乃“地理之功臣,亦為地理之大罪人”,以先褒後貶的反襯法來罵人,更見沈氏之狡猾,無人能及。而此種罵人方式,每每見於其註中,讀者不妨留意。

  至於其曰“九宮之術已盛行於漢時”可見沈氏不但無恥,而且實為一名無知的人。經引周公卜洛云:“是以聖人卜河洛,瀍澗二水交華嵩”。可見九宮之術,其盛行必定早於春秋戰國,到漢朝,已經是此術數的衰退之時,還云興盛乎?至於郭璞,其撰一部《葬書》,此只是作為傳留玄空之用,九宮之術,當亦非郭璞所發明也。承柏氏為此先來一個小結云:“聰明誤用若沈氏,其居心實術士之最下流者耳。”豈能不慎哉!

  其二曰沈氏要求祖師不能給後學任何的問題去啟蒙後學,因為學生個個是豬,不做功課的,否則就罵祖師做守秘。其實整部【抉要】,此情況的的出現,真的每見不鮮。前所舉一例已經是明證,不妨再舉一例以對比參考:

  依然用回【抉要】,其中在註解《天玉經內傳.中篇》“支神坎震離兌癸,陰卦逆行取。”段,沈氏云:

  術士之最可惡者,即此種口吻。八卦,每卦三爻,成二十四,此二十四,不曰爻,而曰山。人人能知二十四山,陰有十二,陽有十二,合之成二十四,而此節與上文二句,曰干曰維。下二句曰支,只提出十字,其他十四字,秘而不露,使學者暗中摸索,害盡世人,不作提要語,使人一見而明,救貧居心之險詐,未有如彼之甚哉。

  沈氏自己亦先云矣,其曰:“使學者暗中摸索”,此正是楊公“秘而不露”之一片苦心。老師教了整天的書,希望看看學生的領悟能力與所吸收的份量多寡,於是出兩條題目給學生回家做。好了,學生覺得不爽,認為回家應該睡覺,應該玩,做功課是痴人之任務。此等學生,其可曾感到稍微汗顏?幾稀矣。之後,他還不爽楊公:“不作提要語,使人一見而明。”沈氏之險詐與懶惰,甚哉,巨哉!

  其三,沈氏認為祖師必定要尊重學生的意願,對學生要有禮貌,不能稍微違背學生的要求或者謬見。其實這情況單從筆者前舉之兩例,亦可略見一斑。

  大家不妨就以上兩例子,看看沈氏罵祖師的東西:“令人易入殊途”!“地理之大罪人”!“始作俑者為楊筠松”!“聰明誤用”!“妄作歌訣”!“術士之最下流者耳”!“術士之最可惡者”!“害盡世人”!“救貧居心之險詐”......

  如果某位讀者是教師,又如果他或她被學生用如此低俗的說話去侮蔑,相信其一定當刻噴血而歿。單就一部【抉要】裡面,這樣罵師的句子,已經不知幾許,難以枚舉,已經不必去看《沈氏玄空學》以及其餘諸篇。令人想起文革時期學生批鬥老師與教授的情形,雖然承柏氏未經歷過文革,但心中也忽然覺得膽戰心驚,不寒而慄。

  昔日承柏氏尚在大學的時候,某朋友在一次公開比賽裡面,輸了給其他學校的同學。當回到校舍,友人頹然若喪。當時的本科教授有見及此,於是一面勸勉該位朋友,一面怪責自己在先前的準備工作尚且不足,以致臨陣未能令學生得以發揮全面。本來非常沮喪的友人,對老師此舉卻反應得萬分抱歉與慚愧,其立刻起身攙扶老師手臂云曰,勝敗本兵家常事,不勝之原因,乃自己技不如人,絕非任何一師之懶惰也。更何況,公開比賽僅僅為人生數萬場比賽中之九牛一毛而已,根本不足掛齒。之後,該位朋友每每以此警惕自己。並非為自己所失而煩惱;卻為令老師操心而慚愧。此乃為徒者之美德也,今之徒者,可曾有此操守哉?

  上述該名朋友,即前某篇【備忘錄】內,承柏氏所提及過,在澳洲其中一間最大電腦工程公司擔任總裁的那位。所謂一是名垂千古;否則遺臭萬年。沈氏選擇後者,亦術士之偏好與通例也。故此,鄙人更加為楊公、蔣公等等先賢對口訣的保守與珍惜,感到肅然起敬!

---------宗陽承柏氏(寒泉觀主人)撰於甲申年戌月----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