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戀水歌謠
「是你......」艾力歐直盯著她，雨蝶愣著，秋葉被吹起，旋轉著那特有的舞姿在動，雨蝶半晌才道出那樣一句話「你......我......」她垂著頭，只見艾力歐緩緩地走向她，那腳步不如以往，變得沉穩，一步步都是那樣充滿著自信。
「要時間，我可以給你，雨蝶......」他的聲音似在耳旁，雨蝶側過頭去，聲音些許地在顫抖著「我不太曉得，給我些時間...我需要...」她笑笑，只是沒想到，艾力歐說的那個人竟是自己，她完全沒想過這種事。
或許是有那樣一點吧...她不知道，過了太多時間，心裡只剩下要和妹妹們一起生活下去的渴望，根本無瑕去想太多事。
「我等你，但，你一定要知道，我在等你，不管多久。」他頓了頓「不管多久，請你記得，有個人在這兒等著你的回答...」
看到的，是艾力歐沉重的背影，葉子旋轉著特有的舞步，像是秋天的精靈般，想讓大家聽到秋天來了，雨蝶望著他的背影，往不同的方向走回去。
似乎還是有點眷戀，艾力歐緩緩地回頭一望，是雨蝶纖細地背影，還有，依舊不是那樣沉穩的腳步。
當他放棄，也回過頭去時...
.....雨蝶，也回過頭來，一樣，看到的，是背影，一抹寂寞感好深的背影.....
抬起頭來，雨蝶的唇旁綻開了那樣一點的微笑，看起來美麗的樹叢大道上，給人一股寧靜與和平的失落感，但，她喜歡風，喜歡這樣一點吹起來涼爽、溫和的風，就如同人多樣的感情般，多樣卻也溫暖。
這便是何雨蝶的信念，縱使世間多變，只要點起那把關係於情字的火。
友情、親情、愛情.....都可以，不會有人，會想去閃躲的。
就算不肯接受，總有一天，當那人回頭一望，雙手一鬆，不再執著時，會感覺到的，風吹過來的感覺，人笑時得弧度。
※ ※ ※
柔淒的聲響，落在斷雨軒的一二樓，姐妹兩有著同樣的紛亂思緒，一張寫有亂字的籤，隨著梧銅花，跟著風一起飄著.....飄著，沒有根，飄著，鋼琴聲迴響著，雨櫻的手越來越弱，琴聲迴蕩在幽靜的老房子裡，兩人有著同樣的心事。
「喂？！那位？」好聽的嗓音問著，艾力歐沒有辦法再去像以前，專心一致的拼命自己的工作。
工作，工作，但現在，他找到了自己的希望，在那兒，在這兒，那個依舊如往的笑靨，一樣的溫度，一樣的氣味.....
「是我.....知道我是誰嗎？哥.....」
「你.....小狼.....」艾力歐本漫不經心的唇角微微揚起，問著「你在那？！我們.....我們好久沒見了，小狼.....」
「是啊！好久了吧！我在報紙上看見你，查到這支電話，你可真忙啊！還要我等那麼久，祕書還要問有沒有預約，事業做這麼大。」他在電話另一段笑笑「問你好不好，我現在開了間書店，還算過的下去，幾年沒見啦？！」
「好幾年了吧.....怎麼，要不要出來見個面？」艾力歐用著他那獨有的低沉的柔和嗓音說著。
「不用了，哥，等我先找到一個人，再說吧！」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感慨。
「哦？對你很重要的人是嗎？」
「嗯.....我想找到她，真的。」
※ ※ ※
「二姐.....」雨梅半疑地走進那扇半開的木門，手上的東西，她緊緊地把那個牛皮紙袋抓著，不可能的，她不曉得要怎麼說才是好，要怎麼做才是最恰當，到底要怎麼做，那個紙袋已經有點被她抓到變了形，可是.....
雨櫻拿著一本書，側過頭去，勾起一淡而唯美的笑，像這樣的姐姐，自己根本比不上啊.....
「我.....我不知道.....可是.....」雨梅顫顫地把手上的那份資料拿出，雨櫻詫異地望著她「怎麼了？這是什麼東西？」她笑著，一邊仔細地看著那幾張薄薄地白紙。
僅管有日月星移，做個美麗地星星，閃耀而不滅，一個永遠的願望，永恆再生，不變的想念，好嗎？再看我一眼。
還沒說出口的那句話，眨眼及變永恆。
就算再累，再痛，再悲，也換不回的那種感覺.....
換不回.....那雙清麗地眼眸，那依舊如往的笑。
雨滴在落，下著，下著，就算再唱著那首你教我的歌謠。
星星還在閃耀，沒有滅掉過，像你在對我笑。
就是閉上眼，影子，掠過回憶，草的芬芳，花的香氣，天的藍，地的闊.....
不管這是不是夢，我還是，想要做個尋夢者.....
直到仰望，見到那清麗如晰地夢幻，那雨滴中，玻璃後的笑容。
「這是什麼？」
「那上面的名字，商業往來貿易理事的權職，本來是爸爸的，後來不知道為什麼，變成了另一個人的了。」她哽咽著「好幾個董事開會決定的，不過.....那都是被.....被收買的，收買他們坐上理事位置的人，李鴻遠.....」
「李鴻遠？」雨櫻問道。
「答案很簡單，李鴻遠，李小狼、艾力歐的爸爸！親生的父親！害我們沒有爸爸的仇人！」雨梅喊著，蹲在地上啜泣。
「爸爸.....」雨櫻苦笑著「不會的，大姐現在才正要有她幸福的歸宿，你別跟她說，這.....我不曉得，你確定？」
「怎麼不確定？」要不是有她，想要弄清楚為什麼那時爸爸貿易的基金會全被抽走，主使者還姓李呢！是個多殘酷而冷血的事實。「仇家之子，我.....可不可以跟大姐說？二姐.....我不想.....不想讓那種人做我姐夫，那種人，他爸爸害我們家破人亡啊！」
雨梅大喊著，從小她什麼事情就絕不肯認輸，現在還是一樣，她只想做自己，沒有辦法.....讓自己看著姐姐，跟著一個有仇家血液的人在一起。
「可是....大姐的笑容好漂亮，像秋天的風，涼中帶著輕柔，我.....二姐.....我要怎麼辦？我不想讓大姐失去她的幸福，可是，可是，他是仇人的兒子，是害我們家破人亡的人血親的骨肉，我要怎麼做.....」那張同意書後面，是雨梅查到的戶口，雨櫻閉上眼，緩緩地將那份資料放回紙袋裡。
「今天的事，不要跟大姐說，而且，大姐有權力追求自己的幸福，她為我們做了太多事，有這個權力，爸爸，是在大姐手裡走的，爸爸會了解的.....」她們的爸爸，何振平，是個善解人意的父親，一個好爸爸。
※ ※ ※
回到房裡，雨蝶望著鏡中的自己，一幕幕戰亂時的回憶，雨中的失落，自己快要面臨死亡時，第一眼睜開，見著的人，是他，夢中有時會出現的那個....似要破碎般的透明身影，那種眼神....
幾幽夢中，斷如思量，只待夢中相見。
「等我們再見面時，我就會告訴你....」
「雨蝶！雨蝶！是我！」還記得他那時候焦急的眼神，雨蝶不清楚，她看著鏡中的自己，問著：「何雨蝶，你真得對他有感覺？真的可以跟他在一起一輩子....？何雨蝶啊！這不能荒，這要是要弄清楚的東西，你怎麼可以....」她低下頭去，卻發現自己的心中有股沉重的氣息在壓著。
雨蝶走出房門，悄悄地走到那扇，常到深夜還不曾熄燈的門前，雨櫻換上了那件深黑的睡衣，坐在桌前，她淡淡一笑，邊走邊柔聲道：「這麼晚還不睡？在忙些什麼？雨櫻。」
「啊....沒有，姐姐，快去睡吧！晚了....」她急忙想收起正在看的文件，那張紙卻不聽使喚似的，飛呀飛，落在地上。
「大姐！」雨櫻快速地搶過那份文件，藏在背後「晚了，快睡吧！」
「雨櫻....？給我。」她的眼神有點可怖，雨櫻愣在那兒，被姐姐的眼神嚇到了，那種....她征征地，取出那份文件，說道：「看完了還給我，不要去想任何事，大姐，不要去猜，不要去想....」
最後決議當選人：李鴻遠，過票數：四十七票。
何振平，貸款遲繳，十萬....
後面那一張，李鴻遠....妻：李夜蘭。子：李小狼....艾力歐。
「這是什麼？這....」她不想去猜出心中的答案，雖然自己早就知道......如果不去看它，那何雨蝶便對不起爸爸，爸爸是如此的信任自己，而且，爸爸是在何雨蝶的手中走的......
「我知道......我知道我該怎麼做......」就算已經雨過天晴，就算一切都安定了。
那種感覺是什麼，她也不知道，不曉得，也不敢去想啊......
耀眼之星斗，閃亮在夜晚的空
夜風拂過，颯颯，倩倩，耀眼之星啊！
夢在，雨中落，星斗灑落，滿月微笑。
雨滴中，歌聲落，水之歌，放聲高笑，夜落殘秋......
幾聲夢中歌，幾聲雨滴輕脆？
月中人，晃動搖。
雨，下著......夢，碎著。
只有回憶在填滿，一些心碎人的夢影。
那叫作破碎嗎？彷彿雨中彩蝶，可以向自己飛來，也可以飛遠，依舊美麗。
似隻玻璃般的美麗蝶兒，輕一碰，一伸手，一些東西，碎在地上。
那些地上的東西，只是......
殘破，美好。
只讓人弔念的無聊東西。
「老闆，送來了，我們查到了。」
「好，謝謝......」艾力歐笑笑。
何振平，在他被抓去當兵，何家三姐妹逃亡那天。
被自己的父親，用權力。
害死在何家大宅上。
他還記得雨蝶跟他說的，何振平死在雨蝶手上。
那是她永遠的痛，那時候，雨一直下，爸爸只叫她逃！逃！
每個作父親的都是如此，他也還記得，李夜蘭當初的呼喊，媽媽......雖然，不是骨肉至親，但也一樣，形式上，一樣的......
那麼......自己不就成了......仇人之子嗎？
艾力歐唇邊，揚起了一自嘲的苦笑。
寒雨點點，就算打痛了誰，也不會去說聲抱歉，不會去說對不起，夜深了的時候，只有寒雨伴著冷風，吹進心裡，淚點滑過面頰與指尖，那種寒冰，凍著每個，那時走在街上、開了窗，聽到風在吹時聲音的人。
夢清影，弄人醒，午夜時分，有個人還沒睡，她緩緩地走下床，隨手將髮絲紮好，沿著月夜的雨滴，一個細長的人影在街頭晃漾浮動，烏黑的髮絲被風吹亂了，水讓她的腳濕透，上半身的白衣些許的濕了，冷的她直打寒噤，但....就算發抖，害怕，死去....她還是想要去弄清楚。
閉上眼，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，她弄不懂了....真的弄不懂....只是想讓自個兒清醒點，醒點....她低頭，看了看自己的一雙手，它做過好多事....但最重要的，最不可抹滅的，自己的父親是在這雙手上走的....
那雙明眸，已經失去了顏色，只是迷茫地望著天空，望著雨落下來，霎那，她的傘掉了，淋雨....她認為，淋點雨，可以讓她自己知道什麼才是真的，什麼....才是假的，什麼是可以擁有；什麼是不能....。
含著淚，雨水早已和淚合在一起分不清楚，閉上眼，雨蝶自嘲的笑了笑，她對不起身旁的任何一個人，還有他....她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欠....沒有別的了。
睜開眼，她拿起傘，一跛跛地走在路上，似像個老婦，這場景似依，她眼前一片迷濛，一片迷亂....
「老太太！老太太！」因為她一跛跛的，後面的駛來的車夫喊著。
「是個年輕的姑娘，老爺。」
「讓她進車來，快！今個兒耽誤了路程，已經這樣晚啦！」
「是啊....來，這姑娘全身都濕了。」車夫使著力把雨蝶抬進車子裡，車裡的男子看看她，十足覺得這面容好眼熟。
「繼續走吧！老爺子再等等，大宅就在前不遠處啦！」
車裡的男子，幫著她擦乾身上的雨水，擦到臉上時，只發現她在喊著些什麼「對不起....我....對不起....抱歉....」
額頭發燙呢！他看著雨蝶，只見雨蝶一邊在夢中喊著，一邊從雙眼流出幾滴淚，也被他擦乾了「為什麼會覺得你很眼熟呢？還是說我們以前見過？」他笑笑，粗手的幫雨蝶整理額前的頭髮，沒有很整齊，但也還說的過去。
「老爺子！到啦！燈還亮著哩！」車夫連忙幫著男子撐傘，男子和車夫一齊扶著雨蝶進到這間大宅的大廳，只見一身穿中山服的另一人背對著他們，男子笑了幾聲「幾年沒見！聽到弟弟來的腳步聲，也忘了嗎？」
「你呀！」他轉過身來，見到的卻是一駭人的景象。
「這是我剛才在大街上救起來的姑娘，額邊發燙呢！哥....待會再敘舊，可以先找間房讓她躺下嗎？」
情字劍，利到可以讓人死，也無怨無悔....
一旁的女僕細心地幫雨蝶換了換毛巾，望著昏迷中的雨蝶，剛才那個男子首先開口「哥....你認識她是不？我也覺得她眼熟。」
「她....就是我幾十年來找尋的那個人....怎麼會這樣，何雨蝶，你又讓我救了一次。」他的眼神中是滿滿的柔情似水，但也有著無限的憐惜。
「現在又沒醫生，這該如何....？」他嘆了聲，撥了撥她前額被水沾濕弄亂的髮絲，會心地淡淡一笑「我叫了醫生，你別緊張，雨蝶會沒事的....」
「哥啊！兄弟見面，我還救了未來的大嫂，這不就是有緣嗎？」他也笑了。
「你忘了....她....以她的個性，不會跟我在一起的，我對她....太了解太了解，以她的個性....以定，又要跟我說對不起，一定。」他站起身來，對著身旁的男子一笑「也晚啦！小狼，咱們明天談，我幫你備了間客房，有話，咱們明天說。」
「哥，你也別太耽心了，雨蝶她會沒事的，你看，外頭不是在下雨，但雨聲也慢慢變小了，不就是好兆頭嗎？」小狼笑笑，提起一旁的行李，道「早點睡吧！哥，有話就明天一早說。」
「嗯....晚了。」
※ ※ ※
雨嗎....雨啊！
渾渾之中，她聽見了雨在滴的聲音，過了多久了？過了多久？她....睡了多久？
像是一場夢，夢....她感到全身無力，只見身上已經換過新的衣裳，一旁有幾個書櫥，裡頭擺著滿滿的書藉，她扶著床邊走下來，雖感到頭昏，但以不至怎樣，可是自己，為什麼會在這呢？
「好美的竹鈴啊....！」她玩弄著窗邊，用竹子做成的鈴，雨慢慢小了，竹子互相敲打著，那聲音真的很美。
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傳來，她震震轉身，只見艾力歐推了推眼鏡，又是那種笑。
「你醒了？感覺好點沒？」他總是這個樣子，笑時給人的感覺毫無壓力，自己....真的欠他太多。
「我昨晚....是你救了我？又是你....」
她想起了以前，大雨中的自己醒來，見到的只有他關切的雙眼。
夢中，有時自己偶爾還會見到，早已忘了那是什麼....只是覺得溫暖，柔和罷了....
「我不知道....是小狼救了你，他剛好來我這....雨蝶....」只見雨蝶轉過身去對著窗，艾力歐一小步小步的走向前，那聲音，迴盪在她的耳邊。
「你說過要給我時間....」她輕聲道，但自己早就知道，沒有所謂的時間了，時間和可能，根本一個也沒有了，現在....
「我會等你，我也說過，我也相信，你看到了那張，證明我便是殺父仇人之子的證明；我也相信，你正在猶豫要怎麼跟我說，怎麼跟我坦白；怎麼拒絕我，你都在想，只不過因為不敢，而沒辦法面對我....雨蝶....」
「我爸爸，是在我手上走的....你知道的....」她說道。
「我知道....我也不敢再去奢望幸福，我只是在做該做的事....對我的感覺忠誠，就算你不會接受我，也無所謂....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或怎樣，真的，雨蝶，我只想要聽你告訴我....」他頓了頓「你....如果我不是你的殺父仇人之子，你會不會接受我？雨蝶，會不會？」
「我不知道！你不要問....不要問....」雨蝶用手扣住耳，拼命搖著頭。
他倒退了一步，但眼神使終是堅定，淡淡一笑，聲音中透露著感情，說著：「我會永遠等你....也希望你真的記得，有個人在等你，我不會放棄的，雨蝶....」
她只是抵著耳朵，眸子緊閉著，艾力歐輕步地走向前，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，她有點震住，但，艾力歐摟的緊，她根本無法掙脫。
「你不會，我會...我會祝福你...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...」她輕聲道，什麼都是輕盈如風，微微地，輕輕地，她把艾力歐的雙手推開，眼神似冬季白雪，美麗，卻也迷濛讓人不知道，裡面藏有什麼...
當風飄起，落葉旋轉，雨滴打落，外面無一絲聲響....
請你還是要記得我，就算，時間過得再久，時間....時間過的再久....
秋風中....傲立著一纖細的高挑影子....望著那雙堅定眸子的雙眼中，也透出了幾許喜悅與不捨....
你是否還記得，我的名字？
當雨在下著，你撐著傘走在下著冰雨的街道上....看到我的影子，你是否還認得出來？看到我的眼神，你是否會笑著向我走來？
我知道你不會....你見到我，已經許久，唇旁漾著的不是笑意....
就算如此，我是，我是笑著的。
眼神中透露幾許無奈，無奈....那抹笑顏已經好久沒有再見到過了。
他擊了擊手掌，眼前的女子才緩緩地轉過身來，唇邊些許漾出一點笑容，只聽見那纖細的聲音喊著：「你....」
「我現在一切安好，你呢？雨櫻。」他笑笑。
「雨梅一定很高興看到你，我們現在....」她淡淡一笑，笑出了屬於何雨櫻的風格「三姐妹開了家茶坊，還說的過去，怎麼？要不要來坐坐？雨梅很想看到你呢！」
「好啊....那，帶我去看看吧！好久不見了不是？」他也一笑，沒想到自己出現可以換來她的一抹微笑。
總不能說....想見，但不能見的理由....
手上雖然沒有爸爸的血....但身體裡有著爸爸傳給自己的好血脈....
一切....為什麼要這樣捉弄著....？
─待續─